不是说我没喜欢过她,但做男女朋友的话,我们想要的好像不太一样,她喜欢的那些浪漫招数,我都做不来。”
李决很少跟研究所的同事聊心事,现在看应允承耽于回忆的陈述也并不十分适应。或许是这段回忆中有一些令他不舒服的细节,比如过分快乐的十八岁生日,父母支持而当事人不珍惜的恋情,或者他可能只是单纯嫉妒这位小少爷像电影故事一样的青春期。他打断应允承,问:“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最浪漫的事情?”
应允承眼睛还是亮晶晶的,神色认真,半点没有敷衍的意思,回答李决说:“做我们这一行,最浪漫的事应该是为喜欢的人命名一颗星星。”
李决听得好笑,这话简直跟他上午哄小朋友们的时候讲的一样:“这难道不就是女孩子们喜欢的浪漫招数吗?”
李决高中有一位物理竞赛班的学弟,阴差阳错最后做了演员。去年那位学弟生日,李决看到过娱乐新闻讲粉丝做应援的时候大手笔为他命名了某颗星星。
天上的东西明明应该都是无主物,竟然现在也能成为表达爱意的工具。
应允承说:“是啊,但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是我的问题,我会觉得——”
像是接下来的话因为过分诚实而难以开口,应允承沉默了一会儿试图找到更合适的表达:“我想过,如果我真的获得了一颗星星的命名权,做这样的假设的时候,我意识我好像并没有那种冲动要以她的名字命名。”
帐篷里只放了一盏小灯,应允承正跪在地上铺睡袋,脸正好与灯齐平,李决能清晰瞧见应允承脸上的神情。这样的认真和稚气,还有一种被保护的天真,像玻璃罩子里的娇嫩玫瑰。
多好的东西,李决偏偏想要打破。
他跟应允承说,“你随便搜一搜,粉丝数量过百万的明星,都能有粉丝为他们命名的星星。”
应允承根本丝毫不受打击,“那不一样,我说的是我自己发现的星星,不是胡乱找个不被认可的机构付钱冠名。”
李决见他这样执拗,突然懒得再跟他搭话,应允承还自顾自往下讲,“我发现的星星当然是不一样的,我能发现一颗星星的概率跟我能遇到真心喜欢的人的概率大概也差不多了。把发现的星星送给真心喜欢的人,这是应当的;但能不能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想要送他星星,却要看运气。”
应允承的爱情观还是小孩子听的故事里那一套,为了喜欢的人,纵身去捞水里的月亮也是可以的,而衡量爱意的尺度,竟然是要爱到愿意用对方的名字称呼一颗星星。
李决本来想告诉他,集体主义面前,你发现的星星大概率并不由你命名。
但他最终并没有开口。
世上艰辛困苦已经有太多人品尝,为什么不让这位幸运选手快乐做梦呢。
白天应付一堆调皮小孩所耗费的精力令李决此刻困意上涌,他窝在睡袋里快要闭上眼了,还能听见应允承在一旁窸窸窣窣整理铺得不够平的毯子。
倦意令李决的声音变回对小朋友时候的温和,他这句话说得极轻,但夜里十分安静两个人又挨得近,应允承把李决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快睡吧,豌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