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叮嘱子时在医院里休息一会儿再走。
盛承光一言不发的坐在边上等,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十分英俊,却也令子时十分害怕。
她努力的回想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好的时候,那些温柔笑容与亲密拥抱,她确定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才壮着胆子伸手去碰他。
手指轻轻的点到他手臂上,隔着外套,感知不到他的温度与情感,子时稍稍用力,他转头看了过来。
“可以走了”他语气平静的问。
子时悄悄缩回手,点了点头。
他们走出去,服务周到的护士小姐从后面追了上来,递给盛承光一包药,那上面医嘱写的是长期避孕药,说是沈医生开的,沈医生说这个药没有急性避孕药那么伤身体。
这个沈轩可真是盛承光颇有些咬牙切齿,出去以后随手就把那包药塞进了医院门口的垃圾桶。
子时失声轻轻的“啊”了一声,盛承光正恼火,问:“怎么了”
他语气冷冷的,子时半个字都不敢说,连忙的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你用不着吃药。不想怀孕的话,以后可以不做。”他说完转身走。子时站在原地看着他大步走远,以为不能跟上去了,可他走到车边又回头找她,拧着眉问:“愣着干什么”
路上他开得太快了,子时胃里那股恶心劲还没下去,车速一快她就更难受了,最后只能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
盛承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她惨白的脸,然后车缓缓的慢下来,最后停在了路边。
子时连忙推门下车,在路边刚蹲下她就吐了。
她这一早上什么也没吃,吐出来只有清水,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很不好受。耳边听到车门用力开关的声音,然后有个人从后面抱住了她,像早晨那样把她抱起来靠在他怀里,他抓好她的头发,轻轻抚着她背。
子时颤抖着靠在他胸口。
盛承光从车上拿了一瓶水下来,喂给她漱口,又让她喝了两口。等她平缓下来,他把她抱回车上。
扣安全带时他倾身过来,子时情难自已,鼓起勇气伸手抱住了他。
“对不起”她头发上潮潮的,贴在他脸上,好像连声音里都带着水雾了,令盛承光心中一软。
“如果我没发现,你是不是打算每次都吃药你知不知道那个药一年最多只能吃两次”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压不住火,“你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子时哭了,“对不起”
想来她也不可能知道,盛承光其实也不是在对她发火。他曾说过以后她都跟着他,这些事,原本也不应该是她知道的。
心里竟然觉得愧疚了。
盛承光抚着怀里人的头发,语气低柔了一些,“子时,你告诉我,为什么吃那种药还有之前你买的那些东西你不愿意为我生孩子,是吗”
她不回答,只是哭。
盛承光耐心的等了很久,却被她哭的心乱如麻,很想吼她一句又怕吓着她,半晌实在忍的快吐血了,强行解开她的手,给她扣好安全带,他绕过车头跳上车,面沉如水。
可是车子再启动上路,比平时开的还要缓慢平稳了。
盛承光把子时送到他家,他自己没下车就走了。
子时默默流了一路的眼泪,他停下车时她不等他发话,自己下了车上楼去了。
她上去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把他给的黑卡和钥匙拿出来,留在客厅桌上显眼的位置。
门铃这时忽然响了,她又惊又喜的跳起来,扑过去开门,可门外并不是去而复返的人,是一个拎着餐盒的年轻男孩子。
“小姐,您好,”穿着饭店制服的年轻小男孩很有礼貌的对子时说:“这是盛先生吩咐我们饭店送过来的粥点,请您趁热吃。”
子时谢过他,把餐盒拿进来,她打开看,里面第一层是一个浅口大盘子,一盘的馒头包子和花卷;第二层有两个大的陶瓷饭盒,掀开一看是皮蛋瘦肉和南瓜小米两种粥,都还是热气腾腾的;第三层是八个小小的透明盒子,每一个里面有一种小菜,看上去清爽又可口。
子时把每一样都打开看,再同样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将餐盒放在桌上的黑卡和钥匙旁边,她看着那几样东西呆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跑进了卧室里去,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他的白衬衫,偷偷塞进自己的行李箱带走了。
她回到她自己住的地方,阿姨正在客厅里拖地,子时走进去时她抬头看了看然后继续拖地。子时轻声说:“阿姨我回来了。”然后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上楼,
回到她住了十八年的卧室,关上房门,她筋疲力尽的沿着门后滑倒,坐在了地上。
从箱子里拿出那件白衬衫,子时将衬衫捧在手里,颤抖着将脸埋下去,过了好久她才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