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缓,从容,扑通扑通跳动着。
他低头,紧紧地拥着她,手指插进她发间,吻她的头发。
牢室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那时他茕茕孑立,现在她陪在他身边,这里也是他开始新生的地方。
朦胧的烛火温柔地笼在两人身上,他们静静地依偎着。
……
僧兵退了下去,医者们再次请脉,退到外间热烈地讨论着。
提多法师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捧着半卷残破的经文求见。
这些经文原本在赛桑耳将军死后便被付诸一炬,再无抄本。此次王宫被彻底炸毁,工匠修葺地道时,无意间发现佛龛壁上糊了层夹层,挖开壁画,里面竟然藏有几百卷未被销毁的经卷,其中就有这半卷歌颂赛桑耳将军事迹的残经。蒙达提婆几人都看过此经,没找到有用的记载。
昙摩罗伽洗漱过了,正在包扎伤口。
提多法师翻开经卷:“王,我曾听说,赛桑耳将军当年逝去前,念诵过一句经文,生灭灭已,寂灭为乐。那时,寺主以为赛桑耳将军因家人之死生了死志,所以才会在自戕前念这句经文。这些天,僧人奉文昭公主的吩咐查阅了大量封存的典籍,记录功法的贝叶经上也有这句。”
他长叹一口气。
“王,您度过死劫,定有感悟。”
昙摩罗伽记起梦中所悟,颔首:“我在梦中确有所悟,置之死地而后生,一灭就是一生。”
熬过一次次的死劫,方能换来一线生机。
提多法师怔了半晌,似哭似笑。
赛桑耳将军临终前很可能冲破了功法限制,但是他当时失去家人,又错手残杀无辜,根本无心参悟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之后所有记载被烧,世上再无人能够参透功法。
他们逼死赛桑耳将军,又险些逼死王。
“佛陀悲悯,这卷经文上所载不是佛经,而是能够克制功法的内功心法,王可照此研习,日后当否极泰来,再无被功法反噬的烦忧。”
提多法师朝昙摩罗伽合十拜礼,留下经文,拄着法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
阴差阳错之下找到真正的内功心法,众人欣喜若狂。
瑶英让人把经卷送到僧人那里去传抄,以免遗失。
昙摩罗伽唇角微微一扬:“不必,我都背会了。”
瑶英道:“那也得多抄几份。”
说完,仔细端详他的脸色,她刚才一直在和蒙达提婆讨论他的伤势。
昙摩罗伽展臂搂住她,“你看到王后的冠冕了吗?”
瑶英一怔,笑着摇摇头:“没有。”
她这些天担惊受怕,哪有心情去看那些东西。
“好好看看。”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之外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如果不喜欢,让工匠拿去改。”
瑶英微笑:“能随便改吗?”
昙摩罗伽点点头:“只要你喜欢,我的新娘是你。”
瑶英抱着他,耳边是他怦怦的心跳和他温和的说话声,他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发顶,心里一片柔和,春水潺潺流动。
蓦地,胸口一阵莫名的绞痛,一股甜腥之意涌了上来。
瑶英一惊,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不祥的预感充斥全身。
昙摩罗伽怔住,温热的湿意在胸口蔓延开来。
他低头。
瑶英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唇边被鲜血染得殷红。
“明月奴!”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他听到自己几乎变调的声音。
瑶英战栗不止,生机一点一点从她身体消逝。
昙摩罗伽脸上血色褪尽,抱紧她。
门口响起脚步声,李仲虔冲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
他冲到蒲团前,大惊失色,掰开昙摩罗伽的手,“明月奴!”
瑶英心口绞痛异常,浑身痛楚,挣扎着睁开眼睛,眸光从昙摩罗伽和李仲虔脸上划过去。
“罗伽……阿兄……”
她想叮嘱他们,想让他们不要怕,也许和以前一样,她只要睡一觉就能好……
深深的疲倦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