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维克托想要开口,他抬手摆了摆,继续说道:“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那些波兰军人俘虏,为什么还集中待在俘虏营里?还在大肆讨论波兰复国的问题?一周前,莫斯科已经下发了命令,要求西乌克兰、西白俄罗斯对这些俘虏进行区分,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利沃夫在这方面做出的任何工作?”
在这一点上,维克托无话可说,因为他是真的在这项任务上有所迟疑。
按照莫斯科下发的命令,那些还呆在战俘营中的波兰军人,需要在最短的时间进行区分。所谓的区分,就是给他们分分类,愿意就地解散,并以苏联红军的身份,加入新部队的算是一类。当然,在成为这一类之前,需要首先向苏联宣誓效忠,随后,他们将会被打散,然后送到中亚去服役。反之,那些不愿意成为“第一类”人的家伙们,就会被自动化分为第二类,对这一类人,还要进一步的划分,如果是普通士兵,那么就会被迁离远住地,就像民族迁移一样,而对于军官,不管是基层军官还是高级军官,全部都会被处决。
前世的时候,维克托知道那个著名的“卡廷森林”惨案,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将来出现在相关的档案里。
“非常抱歉,委员同志,这是我的疏忽。”没有理由解释自己的失误,维克托只能老老实实的认错。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抱歉,而是你在工作中取得的进展,”梅尔库洛夫严肃的说道,“这次来利沃夫,我会停留几天,我希望你能够让我看到你的成绩。”
“是,委员同志,”维克托身子站得笔直,大声说道。
梅尔库洛夫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这才抬手朝楼梯间的方向指了指,说道:“午餐的时间里,我要听你的汇报,告诉我,这段时间里,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从市政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将近四点钟了,该死的老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又下上了小雨。
从十几级高的台阶上下来,维克托站在瓦连卡刚刚开过来的吉普车边上,扭头朝来路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过去,他只觉得谢罗夫是个很严肃、很严格的人,但是今天第一次与梅尔库洛夫接触,这才发现什么是真正的严肃、严格。
这混蛋真是不懂的什么叫体恤下属啊,午餐的时候,这家伙竟然一边吃着饭,一边听他的汇报,搞到最后,那家伙自己是吃的个酒足饭饱,他维克托则是滴水未进。
就目前接触到这些领导们而言,维克托自我感觉着,谢罗夫对他的印象应该是不错的,赫鲁晓夫则不好说,但至少不会很坏,唯有这个梅尔库洛夫,他对自己的印象应该是最差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满意。
这里毕竟是苏联啊,而且是三四十年代时期的苏联,这里的上下级关系,与前世在国内的那种上下级关系是截然不同的。前世的领导最谁不满意,最多也就是给个小鞋穿,而现在的领导一旦对谁不满意了,是真有可能要命的......尤其是在内务人民委员会这样的部门里。
“首长同志,先上车吧,”瓦连卡不知道维克托遭遇了什么,只是在一边小声提醒道。
首长同志?真正的首长同志都在里面呢,我算个屁的首长同志。
维克托心里自嘲一句,这才弯腰钻进车里。
一般人是没有能力与冷冰冰的现实抗争的,当现实铺砌在脸前的时候,哪怕是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依旧需要捏着鼻子去做,这就是生而为人的最可悲之处吧。
面对来自头上的强大压力,维克托最终还是下达了在利沃夫地区全面清理国家敌人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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