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远的话犹如声声的警钟敲响在陆离耳侧,诚然他说的不错,这世上缺了谁都能照样运转,何况是她一介普通人。
于绥远而言,她自是及其重要的存在,但若当真分离,除了彼此痛苦一阵,却也带不走任何。
她在,便是他的全世界,一旦离开,他自然不会再傻傻苦守。
这是人之常情,他并没错处,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免伤怀。
原来他并不是非自己不可。
意识到这点后,她心中酸涩不已,爱是真的,可以千般纵容,却不能再容忍离开,一旦分离,便是永别,这样的决绝,与绥远从前温和的性子大相径庭。
原来论及心狠,他与自己不分上下。
“若我上次真走了,我们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对么”
“对”
所以,在她没离开前,他就已经追出去了。
因为他知道,一旦让她离开,他们之间,便再不会有故事。
“所以,你的爱意是想收回就能收回的吗”
问这话的时候,陆离心里是及其复杂的,狠起来的绥远,令她很陌生。
她看着近在咫尺却默不作声的绥远,眼眶微红。
半晌,绥远伸手将她重新抱进怀里,清冷的嗓音悠远,“收不回啊,可能怎么办呢,你要走,我留不住啊”
他已经等得太久了,心狠如他,也有孤独、彷徨、不安的时候,当他全心相待的人,事事自己扛着,
宁愿舍下一切离他而去,这与他而言,无疑就是一种否定。
“你回来山寨抢亲,我很开心。”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确主动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占有欲,其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但这并不够,他想要的,是一个无需自己去猜,去试探,能在自己面前无所顾忌,敢于开口说出心中所想的人。
“所以,小离,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无论是什么,只要她开口,他便能义无反顾。
“我,不想你跟她成亲。”
陆离闷闷的,低着头紧抿着唇,不敢抬头正眼看他,绥远微微失望,“只是这样”
“嗯。”
她想要的太多了
多到她无法大言不惭开口向他讨,他为自己付出了太多,如此温润的人,她不敢让他有一丝丝为难,甚至害怕,在他眼里看见任何否定的意味。
所以,想要的东西,只敢藏在心里。
之所以当初不告而别,便是存了这种心思,若她想要的生活与他的地位相矛盾,哪怕仅有一丝令他为难的可能,她都会选择闭口不提。
总以为这样是对他对自己都好的,却不想恰恰是这份小心翼翼,差点将绥远越推越远。
两人之后便各自沉默着,房里静的出奇,此时外头忽然动静大了些,随即绥远隐约听见辉月的声音从外头气急败坏传来。
意识到什么后,他暗自扬眉,看来,司杨玄玉终究是跟他们动上手了。
“外头来人了,出去看看”
他转头看着尚脸色晦暗的陆离,声音暖暖。
陆离尚在为绥远刚才的话郁闷不已,这会儿神色恹恹,愣神的功夫,绥远已然不知何时将那套大红喜服又穿了起来。
“你还想与她成亲”
乍见他又是一身喜红,陆离脸色很是难看,某人却理所当然,“婚礼未成,喜服自然是要穿的。”
他一边漫不经心走向门口,一边伸手向着卧房大门。
不等外头的人推门,绥远已然将房门大开,辉月欣喜等在门外,却见新房里,喜床上坐着衣衫不整的陆离。
瞬时,辉月的心头火蹭蹭暴涨。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她瞪着床头的陆离,又看了看身边一身喜服松散披在身上的绥远,心里开始钝痛,“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但出现在新房,还直接在床上,衣衫松弛凌乱,她隐约明白了什么,却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绥远。
“寨子里的火已灭,我们的成婚仪式,可以继续了。”
她不再提起陆离,亦没再过问他俩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是满怀希冀的眼里,仍旧写满了对绥远的爱意。
“哎”
人间自古多情痴,古人诚不欺我。
绥远悠悠叹气,满心无奈。
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辉月依然固执的要成婚自己这个坏男人的形象,难道还不够深入她心么
“还想拜堂”
辉月犹豫片刻,心痛之余肯定点头,“拜”
她千辛万苦等来的男子,就这么放他离开她岂能甘心
见她依旧如此固执,绥远连连皱眉,“即使我心有所属,与她肌肤相亲,你也要嫁”
“肌肌肤相亲”
她脸色灰败,怔然看着绥远,却见他淡定点头,声音冷然,“不然你以为方才我们在做什么”
玩过家家吗
这女人性子执拗得很,喜欢一个人便如钻牛角尖,进去了就出不来,这可不是件好事。
迷失自我,不辨是非好坏,如此盲目,最是令人头疼。
绥远心思沉重,正苦思要怎么开导她放弃,却听她忽然语气笃定道:“嫁你有喜欢的人,我认了,但只要与你在一起,本小姐不介意与她平起平坐”
“”
绥远险些崩溃。
原本还想出言劝诫几句,但想起此刻陆离在身边,绥远转念一想,下意识忍住了劝她的心思。
对于辉月这般油盐不进的人,心该狠还是得狠。
此时陆离缓缓走近几人身旁,未等开口,绥远便已然扭头,认真道:“辉月姑娘的话你听见了她愿意与你平起平坐。这女人我娶是不娶”
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这是对陆离的又一纵容。
纵容她说出心中所想,纵容她所愿的一切,她不开口,那他便一次次给她机会开口,直到她真正无所顾忌畅言自己的心意。
眼见她为难盯着辉月,一副难以启齿的样,绥远眉峰微挑,“小离,哥哥再问你一遍,她,我娶是不娶”
他一瞬不瞬直直盯着陆离,不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直到见她眼里闪过几缕痛苦之色,绥远才无奈转回了头,“罢了。”
抢亲这事儿已经够为难她了,他不该有过多的奢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