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铺在神社主殿上的食尸鬼尸体在震动之中向下滑落,缪缪的重力魔法保护着一行人不受太大影响,而在其它的那些区域里不论是躲藏在自以为安全地带的大华族还是与邪魔厮杀的武士足轻都在刹那间感觉到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帷幕把新月洲整个东半边向着里界拉去。
而大月神的力量又在不停地落下试图清理那些长满了仙女木的区域。
神明之间如同抢玩具的小孩一样互相拉扯,只不过这个玩具是一整片的大陆。
这已经是超乎了任何凡人剑士甚至是超凡的鬼族所能理解的画面,如同自然灾害集中爆发一样的光景在他们面前经由某种意志的操弄不停地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和地震足以击溃最坚定的战士的内心,因为这已然不是他们手中的刀剑可以去对抗的等级。
密密麻麻从里界当中出现的食尸鬼甚至超出了当初亨利与米拉在东海岸面临的数量,当乌云散尽他们在神社的顶端才能看清整个新京境内有数以万计的黑色身影在蠕动徘回。
更多的食尸鬼还在从群山之中那些乌云仍旧覆盖的区域里涌出。
和当年东海岸相比这片大陆被侵蚀的程度更深速度也更快,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新京往东大片大片的土地就都已经出现了扭曲的植被和异样生物的身影。
错位的肢体生长在不属于它的躯体上,群山之间同时回荡着人的声响和动物的嚎叫那是在震灾中逃往扶桑的人;他们没能救下的人;已然归于永夜之中的人。
而天空中落下的雷电正在以刀剑所不能企及的效率毫不留情且迅速地消灭它们。
“术式维持不了多久了,一旦她归于秩序就会把一切烧干净。”
“万纳兰。”因为魔力接近枯竭而脸色苍白的魔导师说着。
“我知道。”而依然伤痕累累的古老有鳞者声音平静而安稳,仿佛他此刻要做的并非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别了,老友。”米拉感到自己老师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她先是不太理解,随即又想起了之前关于大术式的解释。
想要长久地隔绝两个世界,他们需要的是活着的节点。
新月洲没有龙。
现在有了。
他平静地迈向自踏上这片大陆之时就明白将会迎来的结局,而尚且残存最后一丝意志的艾莉卡也清楚应当做些什么。
落下的雷光粉碎了鳞族优越防护力的外皮,一点点撕碎他的身体将其中溢出的每一分远古之血都投入到大地之中与侵蚀对抗。
亨利那天发出的请求,是宣判了自己老友的死刑。
而他欣然接受,与死神赴约。
可即便如此,即便是如此众多的凡人与超凡之物竭尽所能地付出,却仍旧显得不够,四千年光阴当中一点点被忘却一点点丧失的节点是不可逆的。
他们保不住整片大陆。
即便以古老的血脉所有的能量为之所用,也仅仅只能连接起已经被污染的网络,设法为大月国保下最后的火种。
于是在惨叫;不甘;震惊;痛苦;悲伤;等一系列的情绪之中。
4165年的这个夏天。
月之国的历史结束了。
以包括那些勾心斗角试图将自己的势力保存下来设法称霸的大华族们都难以想象的局势结束了。
一道规模惊人的极光将这片狭长的大陆一分为二从新京起往东有极大范围内被极光笼罩,即便攀登上山顶都无法透过极光看向另一侧,而试图进入其中的人都无法再归来。
少数知情人说着那里头是黑暗的魔域,而这道光是有超凡之物付出了极大的牺牲用以隔绝保护剩余的土地的。
但大多数存活下来的掌权者都对这一切嗤之以鼻。
存活下来的大华族们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能分的土地更少了,要趁早分一杯羹。”
侥幸扛过了大地震和火山爆发的天阁大书院被大华族付之一炬,因为里面有太多对他们不利的历史,若是血脉都被记载清楚将来便不能肆意称王。
而在书本焚烧之地,很快地,那些脑海中记忆着书本内容的人又成为了焚烧的对象。
来时三人的古老德鲁尹成员如今仅剩一人,在高等术式也失去约束力量以后艾莉卡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大月神社的巫女们从此再也无法使用雷霆之力,她们在那些将敌对信息传递给本家的月神卫带来的敌意之中将会更难以生存。
乱世已至,人人自危。
即便免去了整片大陆都归入黑暗的危机,余下的这些人也只不过是昔日繁华的月之国残破的影子。
许多人乘船西逃前往了里加尔的土地,而这些人又势必为里加尔那边时刻关注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的拉曼人带去必要的消息。
但他们,仍旧选择留在故土。
那些已然逝去的超凡存在,曾被尊称为神的存在,尽管仅仅相处了不过片刻的时间,却为他们点燃了一团小小的。
却又难以熄灭的火焰。
“你们能活多久。”大巫女如是询问。
“应该还有个几百年。”而即便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依然脸色泛白的魔导师如此回答。
“那我们就用几百年的时间,来让这个国家复苏吧。”她这样说着,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到时候你要再来看看。”
“口气真狂妄啊,人类。”缪缪略作嘲讽地如是说着。
“那么就这样了。”这是洛安少女关于这片大陆最后的记忆,永夜的威胁已经比起在东海岸时的都还要大,而德鲁尹议会愿意支持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少。
长寿种们的孤立主义已经严峻到几乎不闻世事的地步。
新月洲的动荡演变成的海啸在三天后到达了东海岸的东侧,淹没了南境商人们构建起的海港,但好在损失并未大到无法修复。
帕德罗西帝国的宫廷内,一直对这一切瞩目不放的某个有着灰蓝色眼眸的男人,在经由白色头发的下属递上关于这一切的详细报告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神明的力量么。”他手旁的桌面上尽是散乱的各种各样的实验报告,而其中绝大多数都仍旧是写着“失败”的字样。
而更往东去的另一侧,洛安少女在与路路、绫和咖来瓦一起踏上通往帆船的栈板的最后一刻回过了头。
“再会了,弥次郎。”她用西海岸的礼节随意地挥着手。
而脸上多了一道在半个月前神社战斗中受到,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的小少爷则是显得成熟而轻松地笑了一下。
“那是乳名,我已经过了成人礼了,不记得了吗。”
白发的女孩儿也笑了起来。
“我确实是忘了。”
“我还挺喜欢你现在的名字的。”
不知是否应当算友情的情愫在年青人之间滋生,但他们彼此都明白在接下来势必更加动荡的时局当中一切都不会开花结果。
他们过早地体会到了大人们的无奈与苦涩,可在这样的时代之中,即便是身为贤者的堂堂亨利梅尔亦无法让孩子们过上应有的懵懂而冲动的青春。
“那么就再会了。”
“信长。”
皮肤黝黑的拉曼水手大声吆喝着口号竖起了风帆,束缚在码头的缆绳被解开。
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来,热辣的夏日阳光毫不留情地撒落下来。
而背着光的洛安少女站在船尾高处围栏旁边回过了头。
她整个人在阳光下都闪闪发光,就连笑容也都是一闪一闪的。
“活着真好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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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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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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