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棠悠在周钦尧怀里醒来, 虽然昨天两人睡得很晚, 但或许是彼此热忱地投入了一次, 所以睡醒的时候,棠悠丝毫没有觉得困倦。
身边的男人还没醒, 棠悠小心动了下,将身体面对着他, 而后仔细观察。
周钦尧鼻梁高挺, 睡着时薄唇抿着好看的弧度, 让人看了就想忍不住上去亲一口。
棠悠偷偷伸出手, 在他鼻子上刮了下, 三秒后收回。
然而男人没有反应。
棠悠纳闷心想,睡这么沉啊
手撑下巴侧看着他, 越看, 越觉得这男人睡着时有种难以言说的冷冽性感。
连呼吸都是带着勾引的味道。
她悄悄抿唇笑了笑, 又伸出手,试图去捏他的鼻子, 可手刚到身前, 男人慵慵懒懒地抓住了她。
“你吵醒我的美梦了。”他沉沉的声音里还裹着三分爱欲后的沙哑。
棠悠闭嘴, 假装吃醋的哼了一声
“什么梦那么舍不得。”
周钦尧翻了个身, 睁开眼睛,看着她。
“你啊。”
男人弯唇“我梦到你嫁给我了。”
棠悠愣了下, 脸颊随即红了一片,背过身去“那你是该醒醒了。”
“怎么。”周钦尧从背后抱住她, 手似有似无地在腰间游离“你不早就是我老婆了吗”
棠悠被他弄得有些痒,笑着躲“谁是你老婆,脸真大,我可没答应。”
“嗯”周钦尧抬起身体,把她扳过来,似笑非笑的“是谁之前跟我说,这一辈子都会陪着我,还会给我生很多很多孩子”
“”棠悠这下没话说了。
这可是她在周泽林过世那天亲口说的,当时周钦尧情绪受到重创,她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些,却不想这个男人记得清清楚楚。
棠悠起床,穿衣服“我不跟你说。”
她耳垂泛着淡淡的红,一看就是不好意思了。清早阳光下可以看到她脸颊细小的绒毛,软软的,让人总想捏一捏。
周钦尧眼里都是姑娘的身影,微光淡淡,眼底染着笑。
他跟着起床,洗漱完毕后,换好西装。
“那个谢丞又来找你了”吃早餐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问。
棠悠一怔,小声嘟哝“我妈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他还扶了你”
棠悠“”
方莱是个侦察兵吧,连这种小细节都跟周钦尧汇报。
棠悠吃着三明治,瞥了他一眼“是呢,人家还留了电话给我,约我出去玩,我准备答应呢”
周钦尧听完轻轻笑了。
他知道小姑娘是故意这么说给他听的,某种程度上也是在表达抗议。
他叉了一口水果给棠悠,不动声色地说到了其他话题“多吃点水果,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棠悠嘴唇动了动。
从昨晚回来,周钦尧就没有提过粉钻的事,更没有提过什么跟乖乖求婚的事,棠悠毕竟是个女孩,就算心里想问,但对方没有表示,矜持的她也只好把这些话都藏了起来。
顺着他的话题随意聊了几句期末考的事,两人分开,各自上班上学。
微博上,天价粉钻的讨论热度依然不减,各种猜测纷纷扬扬,尤其是在棠悠露出大提琴后,吃瓜网友们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有人大胆猜测周太子该不会是跟这个大提琴姐姐求婚吧
很快,就有一个id跳出来爆料
得了吧,别贴金了,棠悠有男朋友,而且这女人还是个极品圣母,爱扶贫,听说男朋友是个贫民窟修车的。
紧接着,这条评论被莫名其妙的赞了很高,每个点进来的人,第一眼就可以看到这条。
舆论慢慢的就被拉成了两个热点。
第一,帅气多金的周湛口中的天价粉钻未婚妻到底是谁
第二,漂亮的大提琴姐姐居然有一个交往多年的穷男友
这两个话题放在一起,莫名有些嘲讽。
棠悠就那么看着,其实她很清楚在网上爆料自己的是叶媛和叶咏心那帮人,故意披着各种各样的马甲,明里暗里地搅浑水。
或许是被她们抹黑惯了,也或许是自己把名利这一块看得很淡,所以网上发生的一切棠悠根本不在乎。
她唯一在乎的是
离周钦尧拍下粉钻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甚至再过十来天就是19年的新年,为什么这个男人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棠悠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难道真的跟网上说的一样,只是一场炒作。
炒作you这个牌子,炒作公司的实力。
其实有时候棠悠自己也觉得,就算是再有钱,任谁也不会奢侈到送那么名贵的戒指
而且还是那们罕见和稀有的粉钻。
就算是放在那展览,每年都能赚不少钱吧。
再加上拍了钻石过后,周钦尧马上就另外送了一个镶满钻的马桶到家里。
棠悠前后这么一联系
或许那个马桶就是送来安抚自己的
聪明的女人,不应该抱太多不切实际的妄想。
周钦尧迟迟不提,棠悠便也把这个念想放下了
临近过年,海城一片新年的气息,文化交流市场也格外繁荣,这天方莱又拿了三张音乐会的票,说是朋友送她的。
棠悠垂眸一看票面 柏林爱乐乐团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柏林爱乐是德国乃至全世界最牛逼的交响乐团,一直以来稳坐古典乐的头把交椅,他们的演出无论到哪里,票都是一抢而空,根本买不到。
棠悠愣愣地看着方莱“你这什么朋友啊,这么好的乐团都不懂欣赏。”
方莱一副你话多的表情,“人家是这场演出的投资方,巴结你妈还不行吗刚好三张,你晚上穿得漂亮一点,我们一家一起去。”
棠悠犹豫了下“就没再多给一张吗。”
方莱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也得小周有空啊,你看他最近忙的,我都见不着他影子。”
棠悠“”
说来也是,周钦尧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棠悠给他打电话,好几次都只能匆匆忙忙说两句就挂。
叹了口气,“那算了,就我们三个去吧。”
晚上,海城最大的国际演奏大厅。
这里一向是举行国际性盛事的,规模大,豪华庄重,听客名流云集。
出门前,棠悠硬生生的被方莱要求换上了礼服。
方莱一向是个仪式感很重的人,棠悠虽然觉得看个演奏会不至于如此,但心想到底是最爱的乐团,自己穿得好看一点,也算是一种尊重。
一家三口坐车到了演奏厅门口,刚下车,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冤家路窄,迎面就碰上了叶咏心一家人。
长辈之间不会做的那么难看,叶家和棠家两家大人遇着了便打了招呼,在前面并排走,她们几个晚辈跟在后面。
叶媛没说话,叶咏心斜眼睨棠悠,话里带着隐刺儿
“来听音乐会怎么不带你男朋友一起”
棠悠淡淡往前走,也不理会她。
叶咏心说着,兀自笑出来“也是,这么贵的门票,他得修多少车才买得起呢”
棠悠转头,默默看了她一眼。
虽没说话,眼里却是带着一种警告的暗示和力量的。
叶媛见过她这种眼神,心里有点怵,忙把叶咏心往回拉“别说了姐,我们进去吧。”
叶咏心在圈子里横着走惯了,从没怕过谁,堂妹在学校被欺负,她早就想给棠悠一点颜色看看。可说到底,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棠悠不混圈,不代表她没那个实力。
所以叶咏心除了嘴上奚落奚落,实际上也干不了什么。
而她最爱奚落棠悠的,就是她那个修车的男朋友。
她把这件事在整个名媛圈当成笑料一样的说给每个人听,将棠悠说成了一个毫无品味,甚至是品味低劣的女人。
这一切,棠悠都知道。
所以她看叶咏心这个眼神,也是带着一点不悦的。
大概就是我放任你在被我背后吠了那么久,怎么都不见你消停一下的。
一个眼神而已,叶咏心当然不甘示弱,正想继续说下去,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咏心,你还没进去吗”
叶咏心回头一看,脸上顿时如花般笑开“阿礼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这个男人是叶咏心的现任男朋友,叫迟礼,投行经理,年轻有为,前不久买了一辆游艇,将游艇命名为咏心号。
这也是叶咏心最近最得意的一件事。
她转过来,看了棠悠一眼,好像不屑得再与她交谈一样,挽着男朋友的手进去了。
棠悠耳旁这才得了清净,想起别人的男朋友,再想起自己那个忙到不见身影的男朋友。
入场前,她又给周钦尧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男人那边的声音也挺嘈杂的,“乖乖,怎么了”
棠悠一听就知道周钦尧肯定在忙,犹豫几秒,便没有问他有没有空来听音乐会的事,随便说了两句,挂断电话。
进了音乐会内场,棠悠找到方莱和棠远萧,发现他们的位置竟然好到惊人,在视听效果最佳的前排。
棠悠坐下来,暗暗想,方莱这是个什么神仙朋友,也太懂了。
厅里开了空调,棠悠把外套脱了,穿着漂亮的礼裙,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开场。
柏林乐团的确担得上古典乐的头把交椅,整场演奏会激情洋溢,气势磅礴恢弘,时而激进,时而柔和,旋律抑扬顿挫,让人意犹未尽。
演出快到尾声时,方莱离开片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神色沉重地对棠悠小声说
“刚刚乐团里那个大提琴手可能是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没办法上场了,妈妈朋友问你能不能上去救个场。”
“”棠悠怔住了,压低声音“我怎么能行,妈你在开玩笑吗人家肯定有备选啊,怎么都轮不到我上去”
方莱却很淡定,二话不说把她拉着往后台走“没有,一个备选的都没有,你不上我朋友今晚就没法收场了,你就当帮帮妈妈吧”
棠悠整个人几乎是被方莱连推带拉地带到了后台。
她看到那个大提琴手好像真的不太舒服地躺在椅子上,喝着热水,很难受的表情。
一个陌生的国外男人用英文对她说着请求的话,尽管他的语气相当的绅士,但棠悠还是能看出了他的急切。
这场临危受命太突然,也太刺激了。
梦想中的顶级乐团,她能看到他们的演出就已经是很心满意足的事,现在竟然还能有机会与他们同台演出
棠悠的心怦怦跳着,虽然这一切发生得像天方夜谭一样,但她还是抵抗不了这种诱惑。
她拿起手里的节目单看了眼。
最后一曲,刚好是自己之前在储备人才演奏会上表演过的,她很熟。
但就算再熟,没有经过排练,没有去磨合别人的指挥,就这样上场,还是具有一定的挑战。
方莱在旁边劝她“这么好的机会,别怕,妈妈和爸爸在台下看着你呢,要加油”
棠悠虽然还没表态,但身边已经开始有人给她化妆了。
大家似乎都默认了由她来接替那位首席大提琴手的位置,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棠悠脑子里有些乱,懵然之中,忽然问方莱
“妈,你朋友在哪”
方莱一怔,随意应付过去“他在忙别的呢,你问他干什么。”
棠悠“”
就好像是被临时安排上战场的士兵一样,棠悠内心很紧张,却又充满了兴奋和欣喜。
这或许是她人生中最离奇,也是最难忘的一次经历。
化好妆,也没有要求她换上统一的礼服,棠悠就穿着自己的纱裙,直接被带上了台。
大提琴手的位置在前排正中偏左,现场灯光打亮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舞台上忽然多出的亚裔面孔。
小姑娘气质很好,淡雅端庄,媒体人们嗅觉灵敏,有人马上就发现了她是最近在热搜上挂着的棠家千金,镜头刷刷地全部对准。
棠悠微微朝场内观众欠身,眼角余光忽然发现为她准备的那把大提琴,怎么那么眼熟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周钦尧送给她的琴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台上的指挥已经开始引领演奏,棠悠不敢多想,坐下后拉开琴弓,却震惊地发现
真的是她自己的琴
她有两三秒的愣怔和怀疑,但惯性让她的动作没有停止演奏,很快,她静下心来,抛开杂念,认真跟着指挥的节奏,融入这个陌生的,顶礼的国际乐团。